看慣了家庭生活的一團亂麻,心無掛礙的少年便成了文藝世界裏絕對的清流。
少年應該是什麼樣子呢?
鮮衣怒馬,意氣風發,日出時騎着心愛的馬兒奔馳在大草原上,日落後和朋友一起圍着篝火歌舞,可以獨自看夕陽,可以並肩談夢想,有成為賽馬王子的追求,有天長地久的友誼,這樣的少年,讓家鄉就是遠方,讓詩意成了日常。
你説的是丁真嗎?
確實,他似乎符合現代人對少年所有的期待。純真,不魯莽,温柔,而堅毅。但這都是隔着萬水千山的地理與心理距離的丁真,是我們依照自己的期待描摹出的少年,他的內心,應當盛放着更多的驕傲,更多的嚮往。
無論如何,他的一夜成名,卻在證實,我們有多懷念,藏在心底的那個少年。我們都曾是少年。
有天才的少年,唯一的苦惱是所有的試卷都太過簡單,讓人生顯得那麼單調乏味。嘗試以平常心與人們交往,卻總是有難以言喻的隔閡。連家人之間,似乎都難以敞開心扉。
但大多數的少年是這樣:打開課本便要犯困,偷擦姐姐的口紅,獲贈了餐券立刻邀請所有朋友……
初戀的喜悦與煩惱,和“我沒有夢想”的困擾,都只屬於這樣的少年,有大把時間可打發,卻只有一個角色需要扮演。
人生的每個時期,都有不同的角色扮演。可以任性扮演自己、心無旁騖對抗數理化的時候,不多。班主任意味深長的話,要到很久以後才能體會,“現在有多好,你們現在又怎能知道呢!”
只是無論多麼懷念,那樣的時光都一去不返。多少年後的夏天,依然有一茬茬的畢業生,和冰涼清爽的雪糕,但它們似乎沒有從前的好吃,沒有了那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味道。於是讓人感慨,“所有回不來的,才是最好的時光。”
人生若只如初見,該有多美好。於是誰都希望,少年能停留在那最好的時光裏,他不要被風霜雨雪磨礪出滄桑感,也更不能因為逐漸融入社會生活而滋生油膩,他必須保持稜角與鋒芒,永遠一往無前,放聲歌唱。
可惜那樣的少年,卻只能在詩中、在想象力中存在,他不符合自然與社會發展的規律,也因而單薄不真實。
只有自然成長而葆有少年氣的少年們,是需要被全世界温柔以待的珍品。
像《飛馳人生》裏的張弛,遠離賽場面對的全是苟且,眼前是城市最美的夜景,而現實中總在收拾一地雞毛的爛攤子。他在蝸居里仰望着星空,內心卻從未放棄對於重返賽道的執念。他用臉盆鏢靶和蒸盤進行了無數次模擬練習,相信有一天能帶着兒子一起“飛馳人生”。這個已然成熟的少年注視着當年的自己,有了一份對於命運的坦然。他仍然願意將自己奉獻給熱愛的一切,又懂得了,在跑進一小時的同時,留給自己足夠的剎車距離。
又像民謠歌者吟唱的梵高,一雙眼睛總是看見世界明亮,萬物可親。看見花,看見草,看見小鎮的路和橋,奧威爾的教堂,甚至瘋人院的院子,關心農事,感受它們的美好。也看見自己。自畫像中的他,穿着齊整,頭髮梳光,卻因而顯得更怪異,像是小孩努力想跟老師證明自己是個“好小孩”又不知老師有沒有看見、有沒有收效,然後想開了,啊,這個世界對他來説總是那麼難懂。
更是在充滿綺麗幻想的劇作《鬼怪》背後的女編劇。她參透了人生是寂寞的旅程,志同道合的旅伴讓它與眾不同,但縱然接住了時光拋來的彩蛋,所享受的也是過程而並非永遠,孤單並燦爛着,才是人生的常態。面對孤單,努力燦爛,是作者苦心經營的相對論。
她説人生有四種:播種的人生、給種子澆水的人生、等待收穫的人生和享用收穫的人生。恰似創作的幾種境界。在每一段創作的歷程中,胸有千軍萬馬的作者都是寂寞的王者。她用這個故事完成了一次孤單又燦爛的告白,它純屬幻想,又直面現實。
所有極具誠意的作品幕後的冒險家都是少年。他們試探着運用時間軸的變化來重新解構和組合故事,引領觀眾拋開慣性思維,換一種視角來打開似曾相識的文本,來獲得別樣感受,於是縱橫交錯的時間軸在電影中游弋。他們又懂得,在電影科技突飛猛進的當下,老老實實地把故事講好往往更容易得人心,身為電影全才的阿米爾·汗用一個泥土氣息撲面的淳樸故事征服了異國觀眾,巖井俊二試圖將人帶回“那些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日子”去改變些什麼的《煙花》,雖未能得償所願,卻無悔這份付出。
少年面前的世界一直在變化。在被科技引領的世界裏,無論你參與其中還是置身事外,該來的都會來,每個人都主動或被動地被技術更新生活的浪潮所裹挾,時代賦予人們無限可能,也着實磨練着少年或曾經的少年們緊隨潮流的毅力,越是風光越是艱險,便越要以豁達的精神與圓熟的技術來應對,這成熟少年的世界。
依然活力四射的蔡依林在演唱會上説,四十歲真的太好了。
因為四十歲的少年知道,有志向的一縷煙,也有耀眼的時刻。
□劉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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